未完成的夢 / 柑橡的音樂園地: 未完成的旅程 The Unfinished Journey #51 Seattle 西雅圖 ROUND 2（2024.6.28

在 2024年的加拿大長周末裡，我展開了長達10天的美國西岸之旅。第一站便是離溫哥華最近的美國大城市西雅圖。

這是我第二次到訪西雅圖。上一次來西雅圖在2018年5月，在我還在 UBC 唸碩士的時候，我跟一群同學在夏季學期正式課堂結束後突發奇想進行的兩日一夜即興之旅。當時其中一個來自西雅圖的同學帶着我們參觀這個城市。

時隔六年，當時同行的同學們到了現在已經散落天涯、各奔前程。那個在西雅圖生活長大的同學最近也剛為人母，就連我也幾乎回想不起當時還在上課趕功課的感覺，當時碩士課程期間的種種彷如隔世；但大家曾經一起經歷過的拚搏跟苦中作樂卻又彷如昨天。

片頭曲 Opening Theme Song︰在青春迷失的咖啡館 In the Cafe of Lost Youth / 王心凌 Cyndi Wang

「青春只不過雨後地上的霓虹
時間只不過反反覆覆的生活

成熟只不過等一切都不假思索
心偶爾執著在過於喧囂的場所」

這次我是坐 Amtrak Cantrail 巴士從溫哥華 Pacific Station 出發到位於西雅圖市中心的 King Street Station 火車站。在我下車的那一刻，當我望着周遭比起溫哥華市中心更密集、氣勢更強的高樓大廈群的時候，我想起了以前台灣歌唱節目《超級星光大道》（簡稱星光，Super Star Avenue）主持人陶晶瑩被記者問到節目面對像《中國好聲音》（The Voice of China）之類，資源更豐富、舞台聲光效果更豐富、規模更大的中國大陸歌唱電視節目的挑戰的時候，陶晶瑩回答指星光是「小而精緻」的節目。

身在西雅圖的我，看着眼前的輝煌，讓我想起了大型氣派的大陸歌唱節目；比起來，溫哥華在我心中就是那個「小而精緻」的《超級星光大道》舞台。客觀而言，溫哥華的經濟跟發展規模跟西雅圖無法比擬，但溫哥華確實是我很重要的人生舞台，一個乘載了很多歡笑、淚水、曲折經驗的人生舞台。

我入住 AirBnB 所在的 Beacon Hill 有很多這種填充式（infill）的 Multi-plex Housing，讓我想到今年BC省政府推行的 Small-scale Multi-unit Housing 政策，規定市政府需要更改土地用途規例，將原本規劃作單棟獨立屋（Single-family home）或孖屋（Duplex）改作允許大多數修建包含4-6個住宅單位的多拼屋（Multi-plex）。省政府的房屋政策改革，正是我們公司過去一兩年最大的工作來源之一。

我本來以為，在這個長達十天的美國之旅，我可以分神到遠離工作的位置。這個時候，我耳邊好像響起中國電視劇《情深深雨濛濛》裡雪姨的聲音︰「你逃不掉的！」

Beacon Hill 的主要馬路 —
一旦離開這條路後便是安靜的住宅區

AirBnb住宿附近，看起來很高級的輕鐡車站
輕鐡月台在地底下，跟地鐡月台相差無幾

主打一個氛圍感 What's the Essence? The Sense of Atmosphere!

比起往日行程緊湊的旅程，這次的西雅圖之旅，我大部份時間都選擇一種放鬆的方式四處行走。到了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我甚至會直接回到 AirBnB 住宿午睡。比起過往想走遍各式各樣的景點，現在的我覺得有時錯過列表中的行程也沒什麼可惜的，更重要的是感受當下，畢竟人生「有捨才有得」嘛。

所以，第一天中午兩點半，抵達 AirBnB 住宿後，我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前往西雅圖 Space Needle Tower 的單軌列車 monorail
（我…不懂單軌鐡路存在的意義 :O）

從單軌列車俯瞰的街景

這就是 Space Needle Tower

第一天的黃昏，我走在 Space Needle 一帶的區域。我們可以理解 Space Needle 一帶類似西九文化區之類的場所，有地標，有 Pop Culture Museum 之類的博物館，有公園之類的。比起溫哥華或者加拿大類似的地標，我覺得西雅圖的地標普遍更善用地勢，會利用路上不同的斜度製造出不同的角度、張力，就像完整的藝術陳述而不是單純的斜坡，營造一種說不上來的氛圍感（等等，你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嗎？）

有故事感（？）的…斜坡

有故事感（??）的…氣候宣言體育館 Climate Pledge Arena
等等…「氣候宣言」跟「體育館」拼在一起是合理的詞語組合嗎？

附近一些新舊交錯的公寓大廈，
……很有氛圍感（請問作家是有多詞窮）

我被我這一邊的行人過路燈背面的塗鴉分心
差點找不到對面的行人過路燈

在西雅圖，在黃昏的時候，包括 Downtown 或者 Capitol Hill 一帶往往都人來人往，往往是年青人熱愛聚集的地方。特別當時正值 Gay Pride Parade，那個周末在西雅圖各地都有慶祝活動。比如在第二天的黃昏，吃完晚飯後我在 Capitol Hill 輕鐡站下車，一出站便見到了沿着 Broadway 的 Pride Fest，當時整條街道都被劃成行人專用，禁止車輛來往。嘉年華上人來人往，有售賣各種飾物的攤販，有舞台表演，也有變裝皇后（drag queen）solo 舞蹈跟相互 battle 的環節，吸引很多途人圍觀。其中變裝皇后的舞蹈表演十分精彩，他（她？）們的舞蹈風格讓我想起以前看台灣談話節目《康熙來了》其中一集舞蹈團體 Ethereal 的表演風格，我不知道這種強調身體柔軟度跟力度的高難度舞風的專有名字，所以我都直接稱它為 Ethereal 風格。

而且那個鞋跟也未免太高

Capitol Hill 輕鐡站附近是繁榮的新興商業街，各式的商店伴隨着各種新落成、五到八層高的商住混合用途公寓，吸引不少年輕人在這裡生活。因此，街道上人來人往，感覺充滿生機。

第三天晚上前往的 Di Flora 亞洲 fushion 餐館
裝潢很有……氛圍感（又來了）

可是，我似乎更嚮往在熱鬧大街以外不遠處，那個湖邊公園的寧靜空間。好像遠離了喧鬧之後，我才有了呼吸的空間。

比如說，在 West Lake 那邊的 Lake Union

或者，我舊同學家附近的 Green Lake

或者是坐着Salish Sea Boat Tour
表面上聽着導賞，實際漫無目的地沉浸在藍天與海洋之中

「心偶爾執着在過於喧囂的場所
心總會停留在遠離喧囂的場所」

Seattle 的輕鐡 Sound Trasit Link Light Rail 每班列車容量不少，而且空間寬敞。輕鐡站的裝潢也比一般溫哥華之類的 Skytrain 車站更為奢華。可當我想到下一班車在17分鐘後才會到達的時候，我不禁想︰「建地底輕鐡站的錢倒不如拿來認真建有自己 right-of-way 的鐡路」。其中有一個專門討論北美公共交通系統的 YouTuber RM Transit 也有片段（Why You Shouldn't Put Light Rail in Tunnels）提到，因為地下鐡路隧道挖掘成本高昂，如果輕鐡路線有一大段路段都像 Seattle Light Rail 般建在地底隧道下的話，倒不如拿錢認真建有自己 right-of-way，像 light metro 之類的運輸系統，這樣在班次上或者容量上都能比輕鐡達到更高效益。

過於豪華的輕鐡站

我不明白，為什麼學校附近的行人道會出現這種高低不平的情況。
真的不怕小孩摔倒嗎？

到了最後，留下來的…… What Remains in the End?

Beacon Hill Ave 的一片荒置空地
明明附近其它地都是已發展建築，導致這片土地的存在非常突兀

西雅圖，或者說大部份北美城市的市中心都由多條城際高速公路所貫穿。這導致高速公路的場景隨處可見，即使是前往社區某個小型的餐廳，好像隨時都可以看到高速公路在身邊。

走在西雅圖的街頭，我最大的感覺是，每日圍繞在身邊的，都是絡繹不絕、正在穿州過省的車輛，前往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地。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城市裡，每個人都只是短暫的過客，停靠的時間十有八九都極為短暫，好像對方什麼也沒留下過，自己也沒留下什麼東西給對方，或者這個世界。

當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地方，有一天明白到身邊的人、事、物都不過是稍縱即逝的過客；我很難想像在這個城市的人怎麼有辦法對這個社區產生熟悉以至於歸屬感。又或者，這其實並不重要？

距離…是可以被跨越的嗎？Can the Distance Between Us Be Overcome?

第二天早上，前往位於西雅圖南面的飛行博物館之前，我去了一家具氛圍感的咖啡館吃早餐 The Hangar Cafe。戶外茶座環境十分優美，抬頭看遮陰棚甚至可以看到飛機準備下降時的影子。

食物嘛…我當時叫的是包着蘋果木煙燻煙肉、Mozzarella 芝士、菠菜苗的薄餅 Crepe；味道不錯，雖然不至於要專程來吃。但我不得不說，這家 cafe 上菜的速度真的有點慢，就連我已經察覺自己不慎放空了好幾回後，我都還在等待食物的到來 :O。

離開咖啡館，前往巴士站時途經的建築物

飛行博物館 The Museum of Flight 位於西雅圖南部，距離市中心近12公里，從位於 Beacon Hill 的 AirBnB 住宿出發坐公共交通工具的話大約需時40分鐘。博物館跟專門服務小型飛機 King County International Airport 以及波音公司（Boeing）基地相鄰，因此沿路上都是停泊的飛機跟飛機跑道。

關於飛行，大家第一時間會想到誰？是傳說中飛行技術的發明者萊特兄弟嗎？

插曲 Interlude︰萊特兄弟有罪 Guilty, Wright Brothers / 艾怡良 Eve Ai

「他們讓海洋的距離顯得可恥
他們讓相隔兩地的愛人看來無所謂

萊特兄弟有罪本案定讞」

（如果我真的在博物館裡面唱這首歌的話，警衞應該會把我帶走吧）

飛行博物館的展覽內容除了航空之外，還有包括對太空探索之類的航天發展歷程。展覽內容除了飛行技術發展進化歷程，以及不同時期飛機的展示之外，還有太空科技、登月探索等內容，甚至還有以前世界大戰的時候的戰機實體模型。博物館所提供的資訊十分豐富，如果大家對航天事業感興趣的話，應該可以在博物館獲得很多新知，因而流連忘返。比如說，大家可以知道在太空中行走的探索車輪胎不是用橡膠製成（因為橡膠太重）；又或者波音客機試飛的地點跟經過，重新經歷歷史一刻。

但對於我這種單純只是為了湊熱鬧而參觀的旅客，我的感想是︰「哇，很多飛機」，然後沒了。

是不是很多飛機
— 客機、戰機、商業用飛機、救援飛機都有

介紹說這款 Robin C-1「Not Pretty, But Practical」
— 至少它色彩很繽紛啊

美國的空郵飛機（天花那台），跟陸地平郵所用的火車（左）

美國總統會乘坐的空軍一號 Air Force One
— 話說排隊看 British Airline 英航客機的遊客非常多，
卻沒什麼人來看空軍一號（我︰…我真的不懂大家在想什麼欸）

空軍一號的內部

展覽裡面提到，當時美國阿波羅登月計劃裡面，在那一群太空人裡面的 Turtle Club 裡面流傳着一組暗號，就是當其中一個人問「Are you a turtle」的時候，對方要回答指定的句子「You bet your sweet ass I am」，不然要請群組裡的太空人喝酒。那句回答尺度確實有點過寬，有時候某些成員會在正在錄音或者廣播的場合裡面向對方提出這個問題，讓對方騎虎難下，要嘛照着回答在公眾面前出糗，要嘛事後破費請隊友喝酒。

不過，如果我是聽到這段錄音的公眾，聽到對方照規定回答的話，我可能會會心一笑，被他們互相信任的革命情誼所感動吧。畢竟，如果是一般的同事關係的話，根本不可能有人會願意參與這種大尺度的冒險；只有合作無間的隊友、甚至出生入死的戰友，才能這樣相互信任，毫無保留地在對方面前大出洋相吧。

或許在人生的某個階段中，我也嚮往過在職場上能找到合作無間的隊友甚至戰友關係，一起為着共同目標而努力的感覺吧。可是大家都知道隊友間的信任在職場上是很脆弱的，很多時候對身邊的人無條件的信任，或者是對這段關係相互支持的期望，到最後往往都只是一廂情願，淪為單方面的付出。到了最後，或許我們學會麻木，學會明哲保身，不再無條件地付出。可是，我們真正得到想要追尋的東西嗎？

〈萊特兄弟有罪〉這首歌的創作者兼原唱艾怡良在 StreetVoice 專訪中提到這首歌的時候，她說「如果你真的要證明，我珍惜的是人跟人之間的感覺，最後怪到自己身上… …就該（像這首歌般）這麼嚴格」。歌詞裡聽似荒謬的指控，背後藏着的是面對每一段關係走到疏離卻又不甘，明知自己只是無理取鬧卻不得不為的宣洩。

可是人和人之間的距離，又真的只是相隔一個海洋而已嗎？

我很慶幸，在來到加拿大一個於我而言屬於截然不同文化的地方後，我還是體驗到了跨越看似難以跨越的人際距離。而且是以我最意想不到的方式，運用着一些我鮮少與人分享但我卻珍而重之的經歷（或者是以前分享過，但對過往一起長大的同儕間似乎共鳴不大的經歷）。我在這裡甚至比以前在香港生活的時候更確切地感受到距離被跨越的時刻。

這些經歷可能源自於十年前為了喜愛的歌手唱的電視劇插曲而追看的台灣電視劇，或者是六年前在最迷惘的時刻聽到的一首雋永的中文歌。然後到了某個時機點，當我選擇將這些片段跟來自截然不同文化背景的同伴分享的時候，對方好像得到某種共鳴，像是一種連鎖效應般的化學作用，某些看似難以動搖的疏離正不知不覺地淡出，取而代之的是我所珍視的連結。

或許物理上我們不算第一天認識，但這個時候我才算真正認識對方。我們之間看似毫無交集的過往，卻用着過往的經歷相互支持，我想這就是「生命影響生命」。過往的一切經歷，快樂的、痛苦的、曲折的、離奇的，好像都值得了，至少對我而言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