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4日 星期一

未完成的旅程 The Unfinished Journey #53 Los Angeles 洛杉磯(2024.7.2 - 7)

來到了今年美國西岸之旅的最終站 — 洛杉磯。

在這個混亂而矛盾的世界裡,當美好的理念到頭來只剩虛無的口號,眼前的事物變得越來越真假難辨的時候,我們還願意花多少力氣去實踐理想中的善良?

片頭曲 Opening Theme Song:善良的我們 Learn to Live Again / 蔡健雅 Tanya Chua

「活得太天真    應該悔改
但哪個人又甘心變壞

我尋找的救贖    如果不存在
試著看開    Learn to live again」

Civic Centre

到達落杉磯,用了一夜將在前面火車之旅匱乏的睡眠補回後,我在中午的時候出發到 Civic Centre 準備前往 Chinatown 看當地的新發展項目。當天太陽非常猛烈,我沒走幾步就已經汗流浹背。

在走到 N Hill Street 跟 Temple Street 交界 County of LA Central Heating and Refrigeration Plant 建築背面停車場出入口處的時候(上圖左邊的白色建築下面),一個在烈日下坐在輪椅上的黑人男子突然兇惡地叫住我︰「喂,你給我過來!」

因為洛杉磯的治安名聲並不是十分卓越,加上美國的槍擊案件時有所聞,我不確定這個人是否想對我不利;所以我當下第一個反應是裝沒聽見。當我試圖趕緊走遠的時候,那個男人卻更兇地大喊︰「別走!給我過來!」我被他的聲音震懾住了,在猶豫下還是回了頭。

在我走近後,看見他衣衫襤褸,他似乎已經在這裡露宿超過一天了。他說︰「電話借我,我要打電話給我還在上班的姊姊,我要叫她幫我召喚 Uber 把我送到(30公里以外的)醫療中心。」我心中頓時冒出大量問號︰首先,為什麼是要他姊幫他叫 Uber,尤其他姊並不在附近上班?其次,為什麼是召 Uber 而不是救護車,尤其我不認為 Uber 司機會願意接載神志不佳的乘客?而且,我怎麼知道他是否想要搶劫,而不是真的要打給他姊?甚至,電話那頭真的是他姊嗎?

在一片混亂之下,不知道什麼驅使下,我還是把手機借給了他。電話沒有接通,他姊回了短訊,於是我試着回復我們所在之處,還有他的狀況。在跟他姊的對談中,我斷斷續續地得知那名男子有長期健康跟精神問題。他姊試着讓我問他一些問題,可是他的口音太重,所以我們全程都處於答非所問的狀態。最終因為他姊離我們的所在之處太遠,加上我們所在之地並不是建築物的正門,沒有明確的地標跟門牌號碼,所以還是無法幫他召喚 Uber,就只能這樣掛掉電話了。

講到這裡,其實我已經達成了男子起初的請求,我甚至已經在想要不要直接掉頭就走。可是這個時候,那名男子出現了中暑的症狀,隨時都要從輪椅上掉下來。他叫我扶他到炙熱的地面上躺着,要我站在某個角度把太陽擋住。我把身上唯一一瓶水都給了他—雖然當時我也有點中暑的症狀了。

我問他︰「你這樣子,不如直接叫救護車吧」他拒絕說︰「沒用的,我之前已經叫過救護車了,他們過了48小時還是沒有來」確實,有些地方很難叫救護車,無論是對緊急情況要求的門檻,或者是救護車人手的短缺。加上美國的救護車需要收費,這名男子望而卻步也是可以理解。我只來了這個城市不足24小時,在這個人生路不熟的地方,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

在僵持之下,我最終還是沒有管那名男子的話,打給了緊急電話911。在接通之後,我幾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吼叫,盡可能地把那個男子的狀況描述到足以符合緊急醫療情況的門檻。到了後來,我甚至被逼急到說出了「我也只是路過的遊客,你們可不可以趕緊派人來幫我解圍」之類的話。最終電話那頭的職員說會派救護車的時候,我才鬆了一口氣。十多分鐘後,有一台救護車把這名男子接走,這一切總算完結了。

離開的時候,那個男子在擔架床上跟我說︰「兄弟,謝謝,旅途愉快!」他姊也發了短訊道謝。

可是,我真的善良嗎?如果下一次再遇上類似的情況,我還有這樣的勇氣停留下來嗎?

小的時候,我們可能會直覺地相信對方需要幫助而亳無保留地施予援手。可是,在長大的過程中,隨着聽聞或經歷過世上的虛假或者是欺騙,比如說借着求助的名義去搶劫甚至傷害對方的事情後,日後遇上街上需要幫助的人的時候,我們還有勇氣去相信對方嗎?

或者,在無數需要幫助的人或者困難面前,當我們發現一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及面前的需要的時候,我們還有多少的勇氣去堅持施予力所能及的援手呢?

又或者,當我們期待互助的世界下每個人會互相支援從而達成共同的幸福,無論在生活、職場、家庭,或者人際關係的話,當中有多少只是徒勞的期待?

「徒勞的期待剩多少
我沒責任讓你知道」

可是,轉身掉頭就走的話,這樣我們又真的比較好過一點嗎?

插曲 Interlude︰短痛不如長痛 Self-drowning / 梁文音 Wen-yin Liang
                            (Short-term Pain Is Not As Good As Long-term Suffering)

「轉身只不過    換一個新的傷口
我何需自甘墮落
愛情啊    信者恆信

沒想到這是個診所吧

Chinatown 內某新式發展

Chinatown 輕鐵站

長長的海灘 The long Long Beach


在 Chinatown 短暫地逛了一圈後,我便坐着 Metro 輕鐡到了 City of Los Angeles 以南的 Long Beach。洛杉磯區域是由很多個城市所組合而成,幅員遼闊。Long Beach 位於 A 線輕鐡的最南端,彼鄰太平洋海域。從 Chinatown 出發的話,輕鐡車程共計一小時十四分鐘。

中途在市中心 Little Tokyo 買飲料消暑

沿路上,列車經過了不同的社區,當中包括一些略顯殘破的舊城區。一方面覺得這樣的風景比旅遊書上的景色更為真實,同時又希望將來有發展或者重建的機會讓這裡人們的生活變得更好。




洛杉磯無處不在的大馬路跟公路

Long Beach 的城市景觀十分優美,市中心嶄新的高樓大廈林立,海傍的公園以及市集景色都相當優美,以這裡城市規劃的標準來看算是有認真規劃鋪陳的城市。加上無限延展的海灘以及海傍單車步行徑,實在是一個放鬆身心的好去處,讓人去而忘返。

說實話,我沒預期離 LA 市中心一小時公共交通工具車程的地方
會如此高樓林立







不得不說,Long Beach 的巴士車廂很乾淨欸,
而且冷氣力度也很充足

Long Beach 一家專門賣用芋頭粉做的 donuts
— 超濃的芋香味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Long Beach 的商業大街


荷里活的二三事 The Little Things in Hollywood (Area)



我一直都認為,Hollywood 商業街的精華在於它的夜晚,看着到了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街上的途人跟表演者絡繹不絕的景象。每個人都似乎想要在這片象徵絢爛的娛樂世界尋找屬於回憶中的電影世界,雖然大家明知道當中有很多 overpriced 的內容或者活動。

所以,當我走出地鐡站的時候,看着街上擠滿了扮演(我沒看過或者看過但忘掉的)荷里活經典電影角色的人物的時候,我感覺這個世界的周遭只剩下與我無關的喧鬧,只想隔絕與周遭環境的連繫(包括表演者的付費合照邀約),快步走到還沒關門的藥房買日用品,然後再回到附近的酒店。

回到酒店的時候,我不禁在想︰「我當初為什麼會訂位於荷里活區的酒店……」

酒店附近的 Netflix 辦公室

因為荷里活區街頭一直都熙來攘往,行人道常常處於水洩不通的狀態,所以很多家長為了不跟小孩走失而各出奇招。我曾經看過有一個父親用一個粉紅色類似手銬的東西,一邊銬在自己的前臂,一邊銬在孩子的上臂,中間用粉紅色的麻繩串連着。

雖然我可以理解家長的動機,可是這個畫面,這個配色,真的很容易被誘導聯想到一些不健康的故事內容。我就問,這位家長在配色上不能找一個更中性,不容易引起誤會的顏色嗎?

難得陰天的荷里活街頭

我說,這通往市中心的地鐡班次間隔會不會過於稀疏?

「我唸的…不是 UCLA 」I didn't study at UCLA

離開 Hollywood,前往 UCLA 的 Sunset Boulevard 日落大道上
有很多這種氣派的莊園住宅

到了星期四,我到了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會想去 UCLA 的原因,單純只是台灣談話性節目《康熙來了》其中一個很受歡迎的來賓 Melody Liu(殷悅,本名劉恭顯)是從這所大學的政治跟國際關係學系畢業。她在《康熙來了》談論自己的學系,跟主持人就她的口音鬥嘴是她在這個節目最受歡迎的其中一個片段之一。而且她的著作《Melody的幸福3元素:閉嘴、放空、微笑》(Melody's Three Elements Towards Happiness: Shut Up, Tune Out, Smile)也是我最近跟身邊的人拿來談的話題之一。

(怎麼樣,你在職場上常常處於需要「閉嘴、放空、微笑」的處境嗎?)這…我就不方便透露了。



Political Science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學系所在的大樓

校園內開滿了這種長出紫色花朵的樹

而且《康熙來了》主持人之一蔡康永
也是從 UCLA 電影系畢業

因為當天是美國獨立日假期,加上正值暑假,所以校園內學生不多,途人主要是遊客為主。大部份學系建築都關了門。可是神奇的是,有幾個部門的建築還是沒有關門,途人可以自由出入,像是 Faculty of Science 大樓之類的。一方面我很高興可以進去使用飲水機盛水,另一方面我也在疑惑︰這大學似乎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去決定學系大樓在假期開門與否欸。

前往 UCLA Mathias Botanical Garden 的路上






離開大學後,前往 Beverly Hills 換乘巴士時要經過的 interchange
在這種車來攘往的路上過馬路,感覺沒有很安全(?)


走不回去的過往 The past that we could not go back.

Rodeo Drive — America's Next Top Model 
第15季有一集是在這大道上類似的場景拍照

接下來,我到了時尚品牌門店雲集的 Beverly Hills。我對洛杉磯的認識,很大程度上源自於 America's Next Top Model (ANTM)第13季。雖然當季不是該節目第一次在 LA 進行節目拍攝,但當季對 LA 的城市著墨比較多,這季模特兒拜訪設計師的 go-see 環節甚至還在這個城市進行,而不是往常海外目的地 go-see。

當我想要參照節目內容到節目提及或介紹過的地點時,卻發現很多地方都已經不是原來的模樣了。比如說,go-see 環節介紹過的設計師要不是從地面舖頭搬到假日關門的辦公室大樓,便是搬離這個城市到其他的州份繼續事業。或者是,當時合作的模特兒經紀公司 Wilhelmina 主席 Sean Patterson 提過他心中城內最佳餐廳 The Bazaar by Jose Andres 都已經結束營業了。

好在 Wilhelmina 總部還在
(但…確定是原址嗎?)

Beverly Cañon Gardens
還有在氣派建築物裡居然有對公眾開放的廁所

在很 Fashionable 的 District
也可以有 Fashionable 的 Office Building (?)


在快速逛完 Rodeo Drive 後,我接下來去了 Petersen Automotive Museum。那是一個紅色、形狀奇特而氣勢恢宏的建築。我當時進去的心情,也不過只是因為在戶外逗留太長時間,所以就隨便找一家室內博物館吹吹空調避避暑而已。

那家博物館展出了很多不同年代的車輛,包括古董車,或者電影拍攝使用過或者改裝過的車,甚至車輛形成前的前身。裡面介紹了不同車輛各自背後的故事等等,就如果你是對車子或者電影很有興趣的人的話,你會在這個地方樂而忘返。

…但問題是,我不是啊(?!)。我當下想起的,是那個擁有(可能多於)一輛貌似古董車的 teammate。在我進入那個博物館之前,我甚至沒有預期展館對古董車的篇幅這麼廣泛,導致真正付錢入場後我毫無防備地被展館內容嚇倒,心想︰「那位先生有需要這麼牢牢地在我生命裡附著嗎?」。






我以一個庶民的觀點來看,
不是很理解這樣改裝車子的樂趣欸

不過確實可以看得出花了很多功藝,藝術成份很高啦

在這天的傍晚,我去了 The Grove — 一個佔地甚廣的大型商業區,裡面有噴泉,有電車,設施跟商店琳琅滿目。說是商場,比起來更像是嘉年華或者遊樂場之類的。





那天有不少情侶在 The Grove 逛街約會。其中一對男性情侶肩並着肩地同行,兩個人都伸出了手,手掌一直維持在準備好下一刻就要牽手的形狀,可是他們兩人卻一直都沒有牽手,手掌便一直維持在這種準備牽手的狀態停留在空中。

我心想︰「你們兩個人如果想牽手的話,可不可以給我真的牽下去。不然你們是想把我這個強逼症患者逼死嗎?」

插曲 Interlude︰那雙看見的手 The Visible Hands / 梁文音 Wen-yin Liang

「有些愛是牽手 有些是放手
好的 壞的 像人間煙火

回憶張開雙手 歡迎愛哭的我
包容我 偶爾軟弱」

翌日走到 Griffith Observatory

還有比 The Grove 更大型的 Americana





只需要留在照片的美好 Some scenes that were meant for pictures … only (?)


到了星期五的下午,我回到 LA 市中心 downtown。街頭上有很多舊式的金銀珠寶店。可以感覺到區域內並不興旺,那些店舖若不是已經結束營業,便是重門深鎖,加上並不整潔的市容以及讓人侷促不安的炎熱,讓我並不想在街道逗留太久。

而且我當時已經出現中暑症狀了,只好盡量停留在室內地方休息。

雖然如此,但舊城區的建築跟結築還是很好看,讓我還是來到這裡拜訪拍照。

走到了圖書館,想要避暑,
結果裡面的空氣還是很局促(?)


Library Steps / Bunker Hill Steps

四通八達的 Westin Bonaventure Hotel

The slanted shapes, and tension (?)

沒有運作的 Angel's Flight

K-Town 某便利商店 

在旅程原訂的最後一天,我把行李寄存在酒店後,便在附近 Hollywood 區域遊走。到了這天我才發現,區內有一些新式的商業發展區,建築裡面圍着一個露天空間,環境相當優美。



牆上兩側預留了位置寫上未來年份裡
 Oscar's Award 最佳電影得獎作品

The Hollywood Museum — 小型博物館
展出了50/60年代到現代電影化妝,戲服,場景打造等展品

(對了,你剛不是說這是旅程「原訂」最後一天嗎?到底發生什麼事?)旅程原訂最後一天夜晚的航班因副機長超時工作被逼取消,航班改到翌日下午,所以我在當地滯留一天,不過航空公司有安排酒店,加上當晚是星期六,我還有一天星期日的 buffer,所以影響不大。


洛杉磯這個城市,特別是 Hollywood 或者市中心的地帶,不論日夜都人來人往,喧鬧不已。包括五彩繽紛的燈光跟無處不在的告示板,都好像在逼不及待地向大眾灌輸影集或者世上最新奇的資訊。可是,在這個充滿變化和矛盾的時代,關於什麼人或事是可信的這個問題,我們真的有可靠的依據去作出判斷嗎?

片尾曲 Ending Theme Song︰感情用事 Sentimental / 王心凌 Cyndi Wang

「也許在你的故事 愛只是一時 快樂只是一下子
來去可以很理智 擦掉了名字 轉過身再開始 

但是在我的故事 愛是一輩子
我必須誠實」

在這個混亂、變幻莫測而充滿矛盾的世界裡,我始終相信,真誠而善良的人值得被世界更溫柔地對待。

「未來某天    我還是會愛得極致
感情用事」